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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老人登报求陪伴,戳中社会痛点——

老来无伴,我的孤独谁能懂

发布时间:2017-03-17 11:15:22 来源: 浙江在线 记者 黄珍珍

每天,朱云菊都会坐在窗前看会儿报纸。黄珍珍摄

  浙江在线3月17日讯(浙江在线记者 黄珍珍)“有没有志同道合的老年朋友愿住我家,一起做个伴?”前不久,在杭独居多年的张阿姨,通过媒体寻人抱团养老。今年69岁的她,没有老伴和子女,独自住着131平方米的房子,“静下来时,就会觉得孤单。”消息刊登后,应征者不在少数。为此,她甚至专门起草了一份《居家结伴养老协议》,提出需要一个月磨合期与对方试住,并在生活、求医、安全、财产等方面列出一系列要求。

  老人登报“求陪伴”,戳中了千万老年人的内心痛处——老来无伴,我的孤独何处安放?

  按户籍人口统计,截至2015年末,浙江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984.03万人,占总人口的20.19%。也就是说,每5个浙江人中就有1个老年人。保守统计,全省独居、空巢、高龄老人数量已经超过200万人。其中,以张阿姨为代表的独居老年群体,亦不在少数。他们因子女不在身边、独自一人居住,常年无人陪伴,精神落寞、备感孤独。

  近日,记者来到杭州老龄化最严重的社区之一——湖滨街道青年路社区,采访数位独居老人。他们迫切需要的“精神养老”,家庭、社会、政府给予的关怀足够吗?

  四年没下楼

  每天对着电视解闷

  “我有4年没下过楼。”独居了25年,87岁的老人曹迎弟说。

  曹迎弟家住6楼,老小区没有安装电梯。年轻人一口气爬上去都会有些疲惫,更别说患有强直性脊柱炎多年的她。4年前,积累多年的疾病导致曹迎弟无法正常行走,从此她再也没下过楼。

  4年的时光,她都“窝”在这间略显杂乱的屋子里。屋内灯光昏暗,客厅、卧室内散落着各式药瓶和废弃纸盒。曹迎弟平日里买菜、买药或购置其他生活用品,都由儿子或社区工作人员帮忙。

  青年路社区,房子多建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是杭州独居老人最多的社区之一。如今,这里住着1700多位老人,占社区总人口的30%。像曹迎弟这样的60岁以上独居老人有220位。近年来,上城区以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对老年人的经济状况、身体状况、居住状况、养老服务需求意愿等进行调查评估,根据不同评估分值,为老人提供相应时间的家政服务。经过评估,曹迎弟每月享受30小时的免费家政服务,家政公司工作人员按时上门,帮她洗衣、做饭、买菜等。

  对于独居的曹迎弟来说,平均每天1小时的家政服务,也许只能满足最基本的生活需求。城市社区邻里间相处的模式与乡村不同,这里更注重私密性,平日里每家每户大门紧闭,极少串门聊天。每周末,是曹迎弟的儿子例行探望的时间,他会陪母亲聊聊天。偶尔社区工作人员或志愿者也会上门探望,与她说上几句话。但漫长的4年里,大部分时间曹迎弟都是一人度过,日积月累藏了满肚子话却无人言说。

  “一个人住很孤独,一天到晚,我都把电视机开着,有点声音会热闹些。”曹迎弟说。电视虽热闹,却不能陪她聊天。虽一人独居,曹迎弟却很体谅儿孙,“他们工作都很忙,也很辛苦,我一个人住着慢慢就习惯了。”早些年,曹迎弟的弟弟妹妹还常来看望她,陪她聊天解闷。“不过已经好几年没见到他们了,他们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楼梯爬不动了。”曹迎弟说着叹了口气。

  独居三十年

  想尽办法化解寂寞

  今年83岁的老人朱云菊,可能是青年路社区独居最久的老人。为了缓解孤独,30年来,她尝试了许多办法。

  30年前,朱云菊夫妇刚开始退休生活时,丈夫就因病去世。“他刚走的那几个月,我整天闭门不出,想到他就很伤心。”朱云菊说,那时身边的亲朋好友都很担心,“他们都说,整天闷在家里要生病的。”几个月后,朱云菊慢慢接受了现实,在附近一家小超市找了一份收银员的工作。每天有人能聊聊天,让她感觉暂时没那么孤单了。

  工作几年后,孙子、外孙都相继出生。因为儿子、女儿工作忙,朱云菊便辞职回家帮他们带孩子。“每天给他们做做饭,陪他们玩,那段时间很开心的。”但没过几年,孙辈们便到了入学的年纪,朱云菊又失去了精神寄托,再次开始独居生活。

  “人一老啊,闲下来的时间就很多。但是一个人生活,时间越多就越没有味道。”朱云菊听说,吴山广场有很多老人在跳交谊舞。喜爱跳舞的她,开始每天早晨乘公交去跳舞。如今,跳舞的习惯已保持6年,性格开朗的她也因此交了不少朋友。曾有人问她,是否想再找个老伴安度晚年。想到两个原本陌生的人共处一室,要考虑财产怎么分、日常如何相处、生病了怎么照顾等问题,朱云菊果断拒绝了,“还是一个人住方便。”

  一个人在家时,她喜欢看报纸或者电视。一次偶然间翻看报纸时,她看到一句话,“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贫”。朱云菊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抄写下来收在抽屉里,觉得孤独时常拿出来看看。平时,她喜欢去社区里走走,遇到熟人便一起分享见闻趣事,尽量减少独处的时光。“儿女们都很孝顺,但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不能凡事都依赖他们。”朱云菊说,像感冒这种小毛病,她会自己一个人去医院,直到身体完全康复才会跟儿女提起,“不过生病的时候躺在床上,想喝口水都没人倒,还是会觉得有点难过。”

  去年G20杭州峰会时,朱云菊把丈夫的遗像摆在桌上,陪她一起看电视直播。“老伴你快看,这么多国家的领导人一起来杭州,多威风、多难得。”朱云菊指着丈夫的照片,笑着回忆起当天的情形。

  生活易照料

  精神需求却难满足

  近年来,我省大力推进城乡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工作。目前,我省已建成城乡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照料中心2.23万个,日间照料及托老床位近23万张,老年食堂1.12万家。城乡居家照料服务,较好地解决了独居老人的基础生活照料问题。然而,对于独居老人群体来说,“精神养老”问题仍然突出。

  老龄化严重的青年路社区,是杭州最早开展老年群体精神文化活动的社区之一。早在十年前,青年路社区就开办了社区唱歌班。去年社区引入专业社会组织“邻聚里社区服务中心”,以策划活动为主运营其中一家照料中心。如今,不少老人都会来这里听各类讲座,或者聚在服务中心的聊天室内聊天解闷。

  然而,平时看起来丰富热闹的社区服务,似乎也无法真正满足老人的精神需求。“社区很照顾我们老人,平时活动也很多,但对我来说,感觉是看起来热闹。”今年71岁的赵先生,退休后喜欢宅在家中。他很苦恼,因为社区内针对男性老人的活动太少。赵先生说,他喜欢炒股和爬山,但想爬山或者找股友却不得不舍近求远。“社区里一定有相同爱好的人,但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啊。”赵先生发愁的是,有时候家里有瓶好酒,都找不到人一起喝。

  “有些活动比较适合年轻老人参加,我年纪大了,只会去看看,凑个热闹。”朱云菊认为,社区应该多考虑老年人的不同需求。“比如冬天外面冷,老人们不愿意出门,但又想出来聊聊天,怎么办?”去年,朱云菊想到这个问题,跟社区提出意见。很快,社区在居家养老服务中心开设了一个聊天室,配有空调,供老人们喝茶聊天。

  而对于高龄、独居且生活不便的老人来说,由于很少出门,社区活动更是看不见也摸不着。为此,“邻聚里”在青年路社区引导20多名低龄老人,组建成志愿者服务队。但目前由于志愿者人数较少,暂时只能为社区部分失独老人、独居老人等提供服务,并且一名志愿者需要同时服务多名老人。“目前志愿者人数还不是很多,独居老人精神慰藉服务需求量却很大。”“邻聚里”工作人员说,接下来,社区会继续壮大志愿者队伍,引导更多志愿者加入独居老人的精神慰藉服务。

  独居不孤独

  仍需社会共同努力

  登报征人“抱团养老”的张阿姨,4年没下过楼只有一台电视机陪伴的曹迎弟,独居30年一直努力摆脱孤单的朱云菊……他们的故事,正是当下老龄化社会中无数独居老人生活的缩影。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和社会发展水平不断提高,满足老年人精神需求不仅是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当然之举,也是社会进步的必然要求。

  据浙江省老龄办统计,截至2015年底,我省“纯老家庭”人口共234.16万。独居老人的养老服务问题,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他们迫切需要的精神需求,除家庭成员关怀之外,还需要社会各界特别是老人所在社区,提供更多的服务。

  在满足老年人精神需求的具体政策安排上,一些国家采用引导性政策鼓励子女为老年人提供精神赡养。如新加坡专门制定了《赡养父母法》,对子女赡养父母的义务进行了详细的规定,鼓励子女与父母合住,以便提供生活照料和精神赡养。韩国、日本等也在住房、税收、休假等方面出台了相应激励措施鼓励子女与老年人合住,或为老年人提供生活照料及精神慰藉。2013年,我国也将“与老年人分开居住的赡养人,应当经常看望或者问候老年人”列入《老年人权益保障法》,鼓励子女常回家看看。

  浙江省社会学会会长杨建华认为,精神慰藉不只是一句口号,家人和社会需要根据不同老人需求,真正走进老人内心,提供个性化的养老照料服务。政府和市场也应当发挥作用,例如可将一些闲置房屋合理改造成适合老年人抱团居住的公寓,让他们分别有自己的卧室,既有相对独立的私密空间,又可以在生活中互相照料,“在引导和鼓励年轻一代履行赡养义务的同时,还需要进行一定的制度安排,营造一个尊老、敬老、爱老、养老的社会氛围,积极促进老年人参与社会活动,创建一个‘权利可实现、地位受尊重、经济有保障、生活要便利、服务易获取、个性得发展’的老年人宜居的社会人文环境。”

标签:老人|居家编辑:沈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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