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还湖于民后的“三笔账”，能被效仿吗？

　　浙江在线6月24日讯（紫藤智库研究员 周晨昀 周旋）在文旅复苏大背景下，近期却接连出现黄河壶口瀑布、云南梅里雪山砌围墙防“偷窥”的新闻。有工作人员说是“出于安全考量”，也有的说是“为了用旅游收益扶持当地村民”。对于这些解释，认为“围墙拦住的不仅是游客视野，还有景区增益之路”的观点不在少数。

　　在激烈讨论声中，笔者注意到，有不少“为什么不学杭州西湖”的声音。西湖拆围栏究竟是“亏”是“盈”？景区应如何实现经济和民心“双丰收”？

一

　　2002年11月28日，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考察杭州第一站，就选在西湖。这一年，杭州提出“还湖于民”的口号，杭州西湖拆掉围墙、取消门票，成为全国第一个免费开放的5A级景区。珠玉在前，由此不妨算一算免费开放与“围墙挡景”背后的“三笔账”：

　　“经济账”。杭州市旅游部门曾提出“241算法”，即每名游客在杭州多逗留24小时，当地旅游年综合收入会增加约100亿元。个中奥义在于，虽然免费开放会损失景区门票收入，但随着客流量增加，餐饮、零售等服务行业迎来极大发展。事实证明，免费开放确实带来不可忽视的“西湖效应”，杭州旅游总收入从2002年的294亿元，到2022年实现了1298亿元，在2019年甚至达到4005亿元。

　　“口碑账”。在“围墙挡景”的新闻引发关注后，不少网民认为这是“自砸招牌”，非但没有留住人，还给游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反观西湖，市民和游客可以共享西湖边的每一块绿地、每一处景观，实现了公共资源利用效益的最优化，赢得口碑。

　　“文化账”。有观点认为，“围墙挡景”会造成景区内外部生态的割裂，也会导致游客自发传播当地旅游文化的途径减少。2003年9月15日，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在《浙江日报》的《之江新语》栏目发表《加强对西湖文化的保护》一文，文内强调，“西湖的周围，处处有历史，步步有文化。对这些历史文化遗存，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利用好，传承下去，发扬光大。”拆掉围栏后的西湖，于2011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也成为世界文化遗产保护中的“优等生”。

二

　　拆掉围栏的西湖背后，包含着上述“三笔账”，但为什么近年来还有些景区“反其道而行”地选择“围墙挡景”呢？

　　放不开。西湖景区有其特殊性。如景区位于市中心，周边有多个独立公园，“衣食住行购娱”样样不缺，“杭州西湖”在国际上也有一定品牌口碑，拆围栏、免门票是串联一系列可消费项目的举措。但这样的景区并不多见，梅里雪山边上是公路、壶口瀑布周边缺少配套设施，还有一些收费景点，对部分游客而言，属于“可去可不去”状态。

　　免不起。对大部分景区而言，门票收入并不是一笔能轻易忽视的“小账”，从国内部分景区门票成本构成来看，景区除人员费用、管理费用外，还需要上缴财政。尤其是部分文化景观，养护成本、修护成本不容小觑。据统计，在全国319家5A级旅游景区中，近三成景区门票价格超过100元。此外，如杭州宋城等由民企运营、投资过亿的景点，让其免门票或是大幅下调门票价格，也不太现实。

　　管不住。事实上，很多景区也在探索尝试免门票，但由于国内游客出行受假期属性影响，容易出现扎堆出行现象，对景区在服务管理上有较高要求。如河南大宋武侠城景区免票首日，大批游客涌入，工作人员人手不足，险些发生踩踏事故。而在泰山等自然风景区以及部分文博场所宣布免门票后，不少网民反应存在垃圾成堆、文物破损等情况，对很多景区来说，放开可能面临“管不住”困境。

三

　　所以，西湖景区拆围栏后的“三笔账”，别的景区能效仿吗？答案是肯定的。虽然景区都有各自难点，但理清西湖“三笔账”背后的逻辑，在任何时候都是一种启示。

　　创新收入。西湖免门票后的收益，多来自餐饮、购物等“二次消费”。疫情放开后，多地为提振文旅消费，推出景区门票减免活动，最终收益也能有增无减。这都表明，多数景区能通过促进“二消”，实现收益增长。

　　有免有收。事实上，西湖周边的部分景点保留了门票制度。今年4月1日，西湖恢复对周边17处公园景点收费后，飞来峰等收费景点仍成为“五一”假期热门景点。这种“有免有收”的方式，像是给游客一张“试游卡”，降低游客当下进入景区的门槛，给予游客更多体验，不失为得民心、得口碑的方式。

　　讲好故事。浙江省文化和旅游智库专家、原杭州市旅委主任李虹认为，西湖的免费开放，使得更多人亲近中华传统文化和自然山水。近年来，杭州除了“西湖模式”外，还根据城市发展，探索出了大型活态遗产保护利用的“运河样板”和大遗址保护融入经济社会的“良渚方案”，让文物保护和经济发展实现“鱼与熊掌兼得”局面。

　　《习近平浙江足迹》记载，2003年除夕夜，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在西子湖畔召开研究浙江美术馆建设的专题会议，是建在拥江发展主战场的钱江新城，还是闻名世界的西湖边？不同论点的支持者争锋相对，最终，习近平作出决定：“这个美术馆就建在西湖边。”

　　总而言之，“经济账”“口碑账”“文化账”三者并不矛盾。或许对国内其他景区而言，照搬“西湖模式”并不现实，但算这“三笔账”背后的逻辑，确是能够被参考和效仿的。